文/VR陀螺 

“如果要成為億級的市場，需要VR中的‘Airpods’出來。”NOLO 創(chuàng)始人張道寧說道。

2021年Quest 2實現(xiàn)1000萬存量的小目標，以及元宇宙概念爆火，讓VR、AR成為舞臺焦點。作為元宇宙“入口”的AR/VR終端，也被認為是現(xiàn)階段實現(xiàn)其沉浸感的最佳載體。而縱觀VR賽道中的終端企業(yè)，從2015年一路走來幸存的也不過寥寥幾家。

NOLO ——這家以交互技術起家的公司，今年大刀闊斧動作頻頻，先有NOLO Sonic“致敬小米”一鳴驚人，后與蔚來汽車探索VR車機場景開拓新視野，最新戒指形態(tài)的VR交互視頻更是在圈內引發(fā)了眾多人思考與討論。

消費賽道遠比想象中殘酷，而創(chuàng)新就像一把雙刃劍，每一步都如履薄冰。年末之際，VR陀螺對話NOLO創(chuàng)始人張道寧，從交互創(chuàng)新談到產品終端形態(tài)與定義，從元宇宙熱潮到真實的市場現(xiàn)狀，兩個多小時的對話中，張道寧為我們呈現(xiàn)了一種全新的視角與思考方式。

NOLO 創(chuàng)始人張道寧

圖源：NOLO

 “Quest 同形態(tài)下，巨頭也不可能挑戰(zhàn)Meta” 

2021年，對于VR行業(yè)來說是極具意義的一年。元宇宙熱潮下，VR、AR再次成為資本追風的最佳標的。根據(jù)陀螺研究院統(tǒng)計，截止到2021年11月30日，今年全球VR、AR融資額超過520億元，相比去年244億元同比增長一倍以上，而2020年相比2019年只增長了12%。

VR、AR的資本熱潮輻射全球，無論海外還是國內都異常瘋狂。同樣根據(jù)陀螺研究院統(tǒng)計，截止到11月30日，國內融資額達到177億元，相比去年21億元翻了8倍以上，即使去掉字節(jié)收購Pico的90億元，對比去年也出現(xiàn)了倍數(shù)級增幅，今年幾乎所有的VR、AR硬件公司都成功獲得融資。

談及2021年對于VR硬件終端最大的感受，張道寧表示：“大家覺得有一個標桿的產品出來了，基本上所有的科技公司都躍躍欲試，熱度應該也是達到了一個比較高的水平，但很多公司卡在了立項上。”

“大部分廠商在做完市場調研、技術評估、競品分析后，發(fā)現(xiàn)可能找不到自己一個特別大的競爭優(yōu)勢，所以很多都只是停留在想法上。”

在張道寧看來，現(xiàn)在的市場格局與之前并沒有發(fā)生太大的變化，Meta依舊是一家獨大，而現(xiàn)在入局如果要做一個跟Quest同質化的產品會非常困難。

“目前Quest這種我們叫視覺三體機，就是以純CV技術為核心，手持式兩個大手柄+大頭顯的形態(tài)，以這樣的產品形態(tài)作為主流VR形態(tài)的時期。這段時期，絕對沒有任何公司，不管你是再大的巨頭，都不可能挑戰(zhàn)到Oculus的市場份額，它絕對是一家獨大。”

張道寧分析了幾點原因：“第一，在這個技術路徑下Meta做的是最成熟的，他們技術領先，同時Oculus有很多相關專利。通常一家公司申請一項技術，大家會圍繞這項技術從原理、實現(xiàn)方式、關鍵點等拆分成幾十上百個專利，即便某一個專利繞過去了，但關鍵點沒繞過去，就會造成專利侵權。”

其次是成本優(yōu)勢。“Quest現(xiàn)在量達到了1000萬臺，而同比之下，國內的硬件出貨量差異太大，直接導致BOM成本比Quest要高很多，加上Meta的補貼力度高，技術、專利、成本、補貼很難與其抗衡。”

“在這樣的競爭格局下，我認為不論再大的巨頭，只要做的是Quest這個形態(tài)，都絕不可能挑戰(zhàn)Meta的市場份額，即便在中國市場也比較困難。”在張道寧看來，必須要走差異化路徑，并且利用好國內的資源優(yōu)勢，才有可能在下一階段構建自己的競爭壁壘。

作為一家從交互起家的公司，NOLO這些年也邁出了比較鮮明的差異化路徑。

 從“配件”向“終端”轉型 

 6年“扎根”交互技術 

2015-2016年，當大部分的企業(yè)從VR終端切入時，NOLO卻另辟蹊徑選擇了從交互角度出發(fā)。

“VR/AR作為下一代計算平臺，本質是人機交互方式的革命。VR頭顯本身從芯片到屏幕，到其他元器件，和手機平板電腦高度趨同，對于創(chuàng)業(yè)公司來說并非好的切入點。而交互技術是XR行業(yè)的專屬技術，是內容生態(tài)的核心、VR產品體驗的核心。今天的VR交互還在沿用XBOX游戲機的方式，還沒有被真正定義，所以從交互技術切入，對于創(chuàng)業(yè)公司來說是更好的切入點。”張道寧談及創(chuàng)業(yè)初衷時說道。

1、“配件”的歷史使命

猶記得2017年CES上，NOLO的6DoF定位套件NOLO CV1正式面世，第一次讓用VR盒子、3DoF PCVR 用戶也能夠玩到Steam平臺上的6DoF大作。（參考：【評測】用手機+VR盒子玩Steam上的VR游戲）

同年3月該套件在Kickstarter上開啟眾籌，在不到半天的時間內達成目標金額，最終獲得來自全球66個國家和地區(qū)超過2000名用戶的支持。99美元的定位套件，搭配VR盒子也不過千元左右的價格，對比當時動輒上萬元的PC VR設備，讓許多預算不夠寬裕，但是又希望體驗到沉浸式VR的用戶看到了希望。雖然體驗對比PC VR仍有差距，卻也不失為一種提升用戶認知的有效方式。

與HTC Vive的激光定位技術、索尼的紅外定位技術不同，NOLO CV1中的核心技術“PolarTraq”是一種“聲光電”混合空間定位技術，它結合了超聲波、激光和無線電三種技術特性，能夠同時滿足“單基站、一對多、低成本、低功耗、高精度、高刷新率、高魯棒性、大范圍”的三維空間定位需求。

2018年，Oculus GO問世正式拉開了移動VR時代的序幕，也是NOLO 走上發(fā)展快車道的起點。

由于NOLO CV1“全適配”的功能特性，它可以配合VR盒子、一體機和PCVR等市面上的幾乎所有VR產品，實現(xiàn)6DoF交互，通過PC串流體驗SteamVR的游戲。

3年之間，Oculus、華為、小米、愛奇藝、Pico、大朋、三星、創(chuàng)維……幾乎市場上所有的3DoF設備都適配了NOLO的6DoF套件，甚至成為了部分品牌的標配版本，就連前Oculus 創(chuàng)始人Palmer Lucky也對其表達了贊許。而NOLO的“配件”也從最早的DK1、CV1到NOLO CV1 Air完成了三個版本的迭代。

適配短焦眼鏡的NOLO CV1 Air

VR的3DoF窗口期，NOLO成功踩到了這一階段的市場紅利，也為其后續(xù)的交互探索之路奠定了夯實的基礎。

而從配件到終端這次重要轉型，則打開了NOLO新的發(fā)展篇章。談及轉型背后的初衷，張道寧提到了三點：

“第一點是配件基本上已經(jīng)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。沒有任何3DoF的頭顯，他不兼容或者沒跟我們合作了。”

“第二是，我們聽了C端用戶的心聲。雖然許多頭顯都適配了NOLO的套件，但體驗卻參差不齊，包括一些用戶可能不是旗艦機型，手機就很卡、顯示效果也不行導致體驗很差。因為我沒有自己的頭顯，導致我的C端的用戶會被各種品牌，不管是硬件的Bug還是軟件的Bug問題所困擾，而我們卻無計可施。”

“這種無力感讓我們不得不考慮做自己的終端。”張道寧感慨道。

除了這些在產品落地過程中遇到的客觀因素之外，更多資方資源進入之后，也側面推動了NOLO從配件到終端的轉型。2018年到2021年，NOLO陸續(xù)獲得藍馳創(chuàng)投、蓮花資本、愉悅資本、蔚來資本投資，以及中國移動的戰(zhàn)略投資。

“運營商投資了NOLO之后，也是會希望從NOLO這邊去采購整機產品，而非手柄配件產品。包括與車廠的合作，都讓NOLO不得不去發(fā)展我們自己的整機能力，我們發(fā)現(xiàn)NOLO必須要有自己的整機能力。”

2、新起點——從“致敬小米”開始

“致敬小米”，是NOLO在VR終端市場上打響的第一炮。

今年5月，1999元的NOLO Sonic正式上市，第一次把6DoF VR一體機的門檻拉到2000元以內。

圖源：VR陀螺

“我們致敬小米指的是NOLO Sonic的定價致敬小米一代，而不是公司的技術，產品和商業(yè)模式致敬小米。為什么要致敬，因為小米一代1999元，把三四千的安卓智能機拉低到一個里程碑的價格，體驗很差的山寨機徹底消失，大大加速了移動互聯(lián)網(wǎng)的普及。NOLO希望在VR時代也能夠做個榜樣，做第一個2000元以內的6DoF一體機，加速VR終端的普及。”

NOLO Sonic內置高通驍龍845處理器，真4K顯示，并支持頭手6DoF定位。此外，相比其他同類產品，其手柄加入了寬頻振動技術和心率檢測功能，寬頻馬達可以實現(xiàn)0-1000Hz的頻點響應，模仿多種振動體驗，心率監(jiān)測功能則讓用戶在體驗的過程中能夠實時監(jiān)測健康狀態(tài)。（參考文章：【測評】NOLO Sonic何以成為年輕人第一款VR設備？）

據(jù)張道寧介紹，與傳統(tǒng)單頻ERM&LRA線性振動馬達設計不同，寬頻線性振動馬達能更精確發(fā)揮出虛擬VR場景的振動效果輸出。寬頻線性振動馬達擺脫了傳統(tǒng)觸覺體驗響應慢、表現(xiàn)生硬、單一頻點的弱點，精確模擬各種場景的觸感輸出，如果愿意，寬頻振動馬達甚至可以用來播放音樂......

1999元的誠意價格，加上這些差異化細節(jié)的打磨，讓NOLO Sonic成功在消費市場開辟了一席之地，據(jù)稱今年銷售額已經(jīng)達到億級。

近日，NOLO還與蔚來汽車合作研發(fā)了NIO VR Glasses，據(jù)稱將采用Pancake光學方案，雙目4K顯示，主要用于車載娛樂場景。同時還公布了一個基于6DoF指環(huán)的游戲視頻，視頻中玩家使用手上的兩個指環(huán)來操控《Beat Saber》中的光劍進行游戲。

 圖源：NOLO

雖然產品形態(tài)變了，但NOLO在交互上的探索從未停止。

 “成功的技術革命都是熱啟動的” 

創(chuàng)新就像一把雙刃劍，在消費電子產品的探索之路上，有的人成為了0-1的開創(chuàng)者，有的人成為了1-100布道者，而大部分的人成為了創(chuàng)新路上的“炮灰”。

對于產品創(chuàng)新，張道寧有著自己獨到的判斷。

巨大的創(chuàng)新嘗試可能帶來的是第一沒有應用生態(tài)支持，第二可能產品良率、成本、價格都很高，這種冷啟動的革命需要冒巨大的風險。

“真正成功的技術革命都是熱啟動的。”

在其看來，消費電子史上，有兩件產品非常具有借鑒意義——蘋果的Airpods、任天堂Switch。

“比如Airpods出來是不是革命了耳機？肯定是，但是它并沒有做商業(yè)模式上的創(chuàng)新，也并不是說Airpods出來以前的歌就不能聽了。”

“另一個是Switch的出現(xiàn)對主機游戲市場的變革。之前我們認為主機必須是在客廳里玩，是電視游戲，但Switch出來后發(fā)現(xiàn)，原來主機跟控制器是可以是一體的，而不是分體的，并且居然能做到這么小，隨便拆卸給拆下來玩，也可以插上去玩。”

張道寧認為，Switch所帶來的變革，除了產品形態(tài)之外，其在保留了主機玩家的使用習慣的同時，不僅降低了產品成本，還打破了單一的交互方式，如加入健身環(huán)、Labo VR Kit等，讓交互變得更多元。

“熱啟動變革在技術上和產品形態(tài)上做了革新，但是對于用戶使用習慣上、用戶消費的內容上，市場的模商業(yè)模式上，它都沒有本質的變化。”其表示，Airpods和Switch將是NOLO接下來做技術、產品以及商業(yè)化上借鑒的特別重要的邏輯。

回歸到VR，張道寧提到了VR發(fā)展的三個階段。

“我們把VR的發(fā)展分成三階段。第一階段是最早期的音箱或者家庭影院，比較大、比較貴、比較重。買回家需要插220V電源配置半天的桌面級PCVR，比如HTC Vive。”

“第二個階段是耳麥，就像如今的Quest。雖然Meta將Quest對標Switch，但Quest在主機游戲市場并沒有達到Switch的效果，反而更像是XBOX和PS游戲主機，因為沒有人用碎片化時間和通勤場景使用Quest，而Switch都是上下班地鐵，學生放暑假放到書包里到處帶著的產品。”

在其看來，VR的第二階段是一個千萬級的市場，如果要進入第三階段，成為億級的市場，需要VR中的“Airpods”出來。

 VR億級規(guī)模實現(xiàn) 

 需在產品交互、場景、渠道上突破 

而什么樣的產品形態(tài)才能支持這樣的規(guī)模？張道寧補充道——

“未來的VR產品形態(tài)將會是多樣化的，笨重的硬核產品形態(tài)，可能只占一小部分，會以小型化為主。同時小型化VR設備的價格會壓縮在1500甚至1000元以內。應用上一定要解鎖更多的場景，除了客廳之外，比如TOB的在線辦公場景、車內娛樂場景、健身場景等。最后是，必須要利用好線上線下的銷售渠道。”

1、產品交互：遵循漸進式變革

“我認為交互技術應該是漸進式的變革，它是個變革，但是它同時是循序漸進的。”

“所有的廠商都把VR當成3D版的游戲主機來開發(fā)，基于主機的交互做創(chuàng)新，所以可以看到手柄上的按鍵也類似主機手柄，我認為這些最大公約數(shù)，應該保留。所以不管是做大手柄還是小手柄，多功能還是簡單功能，都應該把市場的最大公約數(shù)表保留，否則很多事兒就干不了。”

“第二點是往復雜了做、往硬核做，把硬核做極致成為經(jīng)典。這也意味著它需要兼容幾乎絕大多數(shù)應用，讓他正常的能玩出它的基本功能，同時還能解鎖一些其他更新的應用。”

在張道寧看來，未來VR的交互是多元的，但是保留最大公約數(shù)的“標配交互”，應該是兼具了小型化、便攜性以及魯棒性的。這也是為什么NOLO會研發(fā)Project Cute指環(huán)的出發(fā)點。

2、使用場景：多嘗試、多探索

技術服務于場景，現(xiàn)在很多人將VR對標游戲主機。張道寧認為VR不應該對標游戲主機。

“我們認為VR一定會遠大于主機游戲機市場，會大于XBOX加PS加Switch，不一定能夠真正比今天手機大，但是也不會小太多，可能是手機市場的規(guī)?；蛘呤謾C市場幾分之一。”

這需要更多場景的探索，比如說在線辦公、遠程協(xié)助、遠程開會、汽車場景以及一些除了硬核玩家以外的C端場景。

對于此次與蔚來汽車合作的車載娛樂場景，張道寧表示，實際上從2020年下半年開始就已經(jīng)開啟了合作，并且不止蔚來一家，未來還將有更多車企的合作陸續(xù)公布出來。

“根據(jù)我們獲得的數(shù)據(jù)，這些新能源汽車的日活用戶，平均每天有將近1個小時是停車的狀態(tài)，在這個時間內，做一些社交內容，甚至就是簡單的看劇、電影，我覺得都是很有意義的。”

隨著無人駕駛技術以及新能源汽車的發(fā)展與普及，車載娛樂場景也在不斷被挖掘，而VR是否能攻克暈眩，探索出適合這個場景的娛樂方式，NOLO與蔚來邁出了第一步，能否成功還需等待時間驗證。

3、銷售渠道：不能人找貨，必須得貨找人

在銷售渠道方面，探索更多的可能性，也是張道寧認為要讓VR實現(xiàn)更大規(guī)模的關鍵之一。在其看來，無論是線上電商、直播帶貨，線下實體店還是商超都需要利用起來。其中，運營商在所有的銷售渠道中，也將會是一個重要的角色。

在其看來，全國幾十萬家營業(yè)廳（中國移動30萬家），首先可以作為免費的體驗店，讓用戶接觸到真正的6DoF VR體驗，能夠將運營商之前在3DoF時代中沒有發(fā)揮的渠道價值最大化發(fā)揮出來。

其次，運營商的渠道帶貨能力也是張道寧所看重的點。與其他銷售模式不同，運營商能夠通過補貼的形式，在用戶辦套餐的時候以贈送的形式普及，這也是其他渠道所不具備的。而據(jù)了解，之后NOLO也將與運營商探索這種新的形式。

 結 語 

“在下一代三維、沉浸式的超級數(shù)字場景中，VR/AR技術會起到關鍵的基礎設施作用。下一代互聯(lián)網(wǎng)、下一代人機交互，不會基于這一代的比較火的硬件和技術，一定會基于AI、VR交互技術。”

2021年，轉型后的NOLO在新的賽道上邁出了穩(wěn)健的一步。而交互的探索，永不止步。